那晚在半島酒店，當合作夥伴的千金跑過來叫我「爺爺」時，我意識到自己的中年危機遠不止髮際線問題。水晶吊燈的光線刺得眼睛發疼，我看著玻璃幕牆裡那個微微佝僂的身影，突然理解妻子最近為什麼總把「年紀不小了」掛在嘴邊。
【三次重擊】
結婚十五週年那晚，她新買的真絲睡裙標籤都沒剪就塞回了衣櫃。凌晨兩點我摸黑走進客房，看見她背對著門，肩膀維持著某種僵硬的弧度。第二天早餐時，那件睡裙的包裝袋出現在垃圾桶最上層，像個被匆忙掩蓋的罪證。
體檢報告是壓垮駱駝的第二根稻草。醫用打印紙上，睾酮指數236ng/dL被紅筆重重圈出，旁邊還畫了驚嘆號。穿著白袍的年輕醫生用超音波探頭在我腹部滑動，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：「這個數值相當於六十歲男性水平。」
最狼狽的是在社區藥局。戴著實習證的大學生店員聽完我的描述，直接指向最深處的貨架：「您要的六味地黃丸在老年保健品區。」身後排隊的年輕情侶發出壓低的笑聲，我握著那盒燙手的補藥，第一次在冷氣開得十足的賣場裡汗濕襯衫。
【轉機】
高爾夫球友老王是這場沉默戰役的轉折點。某個雨後清晨，他神秘兮兮地從定制西裝內袋掏出鋁箔包裝，上面印著我不認識的英文單詞Cialis。「試試這個，」他揮桿擊出白球，「比威而鋼溫柔，效果能維持三十六小時。」
【試藥紀實】
用老花鏡夾著說明書研究時，鋁箔板邊緣的鋸齒硌在指腹。關於犀利士使用效果如何的疑問，在吞下藥片那刻變成具象的忐忑。臥室掛鐘指針從22:17走到01:43，我在黑暗裡數著自己的心跳，第一次注意到血管擴張時細微的嘶嘶聲。
「所以這就是PDE5抑制劑？」三天後在診間，我指著平板電腦上的分子結構圖發問。頭髮花白的醫師微笑：「他達拉非就像精準的鎖匠，專門打開海綿體的充血通道。」他突然嚴肅地敲擊桌面，「但切記別配西柚汁，否則藥效會變成脫韁野馬。」
【新生】
董事會演講當天早晨，我特意就著藍山咖啡吞下藥片。站立在投影幕前發言時，突然感受到二十歲時的血液流速。會後最挑剔的女助理破天荒稱讚：「陳總今天領帶很別致。」我看著玻璃窗上挺拔的倒影，終於理解老王當初那句「找回身體主導權」的深意。
【歸途】
威尼斯運河的水光映進酒店浴室時，我正在整理洗漱包。妻子從身後經過，行李箱角落露出維多利亞秘密新品的緞帶。晨光漫進房間時，床頭櫃上並排擺著的降壓藥與犀利士藥盒，像兩枚標誌著人生新階段的勳章。
如今每個月初拆開新藥盒，我都會想起醫師的比喻：這些藍色小藥丸既不是青春魔法也不是洪水猛獸，它們只是幫助身體找回本來該有的節奏。就像婚戒內圈慢慢磨出的光澤，犀利士怎麼吃的學問，終究要回歸對生命本身的體貼與理解。
